千千爱特教中心的老师给孩子们上舞蹈课。

      在2012年12月3日国际残疾人日前夕，记者来到位于陕西省西安市莲湖区的千千爱特殊教育培训中心。在这里就学的是一些患有孤独症和智力障碍的儿童。这个小世界里的老师、志愿者尤其是孩子们，需要获得更多人的理解和帮助，更需要融入社会。

      “我是一个胖胖的男孩，我喜欢春天的时候到户外放风筝。”这幅名为《放风筝》的蜡笔画挂在千千爱特殊教育培训中心三楼的楼道里，作者小伟是一名患有孤独症的7岁小男孩。画面色彩艳丽，让站在寒意侵袭的楼道里看画的人心中顿生暖意。走廊尽头的一个大教室里，十来位患有孤独症和智力障碍的孩子跟着老师正在做简单的操课。

      “简单的动作要教几个礼拜”
      2012年11月23日，记者来到位于红庙坡附近的千千爱特殊教育培训中心，在紧邻路边的一座民房外，千千爱的牌子同楼下的药房、汽车修理店等招牌错开挂着，并不显眼。从汽车修理店旁边一个楼梯上去，二楼就是中心的一个大活动室，墙上的水彩画、地上的小滑梯、墙边的小鞋柜以及摆在里面的鞋都显示着孩子们的痕迹，跟普通幼儿园无异。教室的一面大墙上贴着电影《海洋天堂》的海报，看过或是知道这部电影的人，立刻就会明白这里的孩子多是孤独症患者。“我们的孩子有一部分是受壹基金‘海洋天堂’项目资助的。”千千爱特殊教育培训中心负责人丁常玲介绍。

      说话间，有五六个孩子在老师的带领下从三楼下来，“2012年12月3日的国际残疾人日我们有活动，最近集中给孩子们排练节目。”朱华老师说。孩子们大多五六岁左右，跟普通学校不同的是，聚在一起排练的时候偌大的活动室里除了音响里传出来的音乐声和老师的数拍子声，听不到本属于这个年龄段孩子的玩闹声。“我们排练的节目非常简单，这些孩子无法集中注意力，就是简单的蹲下起来的动作就要教几个礼拜。现在已经教了一个礼拜了，你看，有些孩子还需要老师用手去扶才能完成，一个动作要反复练习。”除了蹲起动作，老师还会用两个圆圈教孩子们左右跳动的动作，练习得差不多了再将圆圈去掉，孩子们的动作还是迟缓，但跳对了一个动作，老师会给予鼓励。“做得好，太棒了。”这样鼓励的话在课堂上听到的频率很高。

      中心的三楼有不少小教室，个训室、学前班、学龄班，教室里和楼下的活动大厅一样有些冷，在小教室里也只有电暖气。一部分孩子集中在走廊尽头的教室里和老师活动肢体，也许是怕冷的缘故没有开窗，整个三楼有一股不太好闻的气味。“我们这里一共有20个孩子，其中三分之二的孩子是孤独症患者，剩下的是智力障碍的孩子。今天上课的孩子没有这么多，因为这些孩子身体免疫力不太好，容易生病。”丁常玲说。

      孤独症孩子妈妈创办了千千爱
      教室里的陈设也很简单，几张小桌子小凳子，一块小黑板，一些教学用具。能引起人注意的就是贴在墙壁上的“2012年下半年学期目标”，学习目标主要分感官知觉、沟通能力、认知能力、精细动作、粗大动作、社会技能几部分，每个孩子的计划并不相同。

      “我们这里7岁以下的孩子是根据中残联颁布的孤独症儿童发展评估表做测评的，根据测评结果为孩子们制定教育训练计划。学龄段也就是7~16岁的孩子用的是双溪个别化教育课程。墙上贴的目标就是根据每个孩子的评估表特别设定的。”丁常玲说。千千爱特殊教育中心从2007年成立至今已有5年的训练教育经验。

      丁常玲是山东人，在西安工作，儿子出生后她把孩子送回山东老家直到要读幼儿园了才把孩子接过来。“我接他过来读幼儿园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然后去医院做了检查，连续两三家医院都诊断我儿子是孤独症的孩子。”她说。之后丁常玲就带着孩子在西安做治疗训练，其间去过北京、江苏、重庆等地做治疗，来回跑了一年多。“从我儿子被证实患有孤独症后，我就了解了相关知识，孤独症从1943年发现后就无药可治，只有通过教育训练改善症状，提升患者的生活自理能力、认知理解能力。”为了自己的孩子能享受到一定的教育训练，丁常玲就和另一位孤独症孩子的母亲合计一起办一所特殊教育机构。“因为我们的孩子都需要终身的教育训练，干脆自己做吧。”就是这个念头，两个人白手起家把学校的架子搭了起来。“因为我有带孩子去全国各地做教育训练的经验，所以当时已经有了一些自学的专业知识，我就根据实际评估表的测评结果制定教育计划，再后来面向社会招聘专业老师，并派老师去外地学习培训，就这样一步步建立起了千千爱的专业化发展道路。”丁常玲说。

      为了详细介绍如何进行专业测评，丁常玲拿过一位孤独症孩子的测评表，6岁的小明在精细动作的测评中得分跟实际年龄段的孩子得分相比只达到4岁孩子的程度，感知能力只有2岁，发展很不均衡。丁常玲介绍：“各个项目的测评得分、总分等会得出侧面图，从侧面图就能看出整体状况，然后我们会分析孩子的能力现状，根据评估制定训练计划。计划的具体实施我们就本土化了，很多教具都是老师们自己制作的。而且每个孩子的情况不同，三个月一次评估，随时调整计划，也方便家长了解孩子的进展状况。”

      工资低回报小特教老师难招聘
      “我们这里现在一线老师是10人，办公室由我和一名老师负责，中心还有一名厨师和兼职会计。教师一般都是以老带新，老教师带新教师一两年。据我了解，全国只有南京特殊教育学院有孤独症教师专业，其他特教专业没有特指性。所以我们招聘时更注重老师的爱心、耐心和责任心，实践经验很重要。”丁常玲说。据了解，现在全国类似千千爱的特殊教育机构有几千家，老师们供不应求，所以可选择的余地多，“一般小机构很难留住人，我们这种规模的就更难了。2012年4月，我们这里就有4名老教师集体辞职了，这真的对机构打击很大。而且我们特别需要心理学、教育学、幼儿教育，社工专业的毕业生。”

      在网络里搜索“孤独症教师招聘”的字样，会出现381000条信息，全国各地的特教机构都有招聘老师的信息。唯一让丁常玲感到欣慰的是，老师们虽然每个月只有1000多元的工资，但能留下的人都给予了她充分的理解。

      朱华今年26岁，她来千千爱特殊教育培训中心做老师只有3个月的时间，并非学教育专业的她从学生时代起就做志愿者。“我原来不做这一行，但我是一名志愿者，做志愿者期间跟这个行业的人认识了，这里的工资跟我原先的工资没法比，但这里的工作环境单纯、简单，最主要的是我喜欢和孩子们在一起，我家里条件还可以，所以即便工资低一点我也愿意来这里。”朱华笑着说。

      民办机构是对特教事业的有益补充
      千千爱特殊教育培训中心注册的是民办非企业单位，非营利性让他们一直依靠学生的学费以及社会上的捐赠维持。“中心刚开办时一个孩子一个月收600元，老师工资是1000元，一个老师带两个孩子，一直处于负债的状况，没有钱我就从家里拿钱贴补，经过这5年的发展，现在生源多了学费提高了，情况慢慢好转了，今年收支基本平衡，但之前的负债还是没有偿还。对了，我得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也是刚刚知道的，莲湖区委区政府，民政、残联等部门一直都很关注我们机构的发展，最近为我们解决了今年冬天的取暖费问题。”丁常玲说。

      按丁常玲的话说自己当初是无知者无畏，没有考虑后续的发展，但是在运行的过程中很多困难就来了，没有注册之前，无法开展更多的活动引起更多人对这个群体的关注，直到2009年注册成功后，中心才开展宣传倡导工作，除了平常的教育训练，他们还带着孩子们走出去积极融入社会。11月24日，丁常玲和老师们带着十几名孩子乘坐公交车赶到西安建筑科技大学，和学校的社团做了一次感恩活动，孩子们特别为社团的志愿者哥哥姐姐们打扫卫生、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报答帮助过自己的人。

      据了解，西安市特殊教育机构有近30家，只有一所是公办的启智学校。“民办机构是有益的补充，如何更加规范有序地发展，服务更多有需要的人群是要全社会关注和继续探讨的事情。”西安市残联宣传处工作人员介绍。

      虽然困难重重，但丁常玲有强大的精神支柱。“我曾经陷入到矛盾中，我办机构是为了我儿子，然而现在却照顾不上他，我会问我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后来我想明白了，因为让我最欣喜的是孩子们的每一个小变化，家长也会为这个小变化开心，而且我知道还有很多患病的特殊人群并没有得到良好的教育训练，这就是我继续下去的动力。”她说。